休整一夜，次日，牧錦風果斷作出指示——改道！

此言一出，再度掀起波瀾。

眼看議論聲漸漲，不服氣的人越來越多，牧錦風眉頭一皺，擡手指向聲音最大的士兵：“拖下去，杖打六十大板，驅逐隊伍！”

聲落，軍隊瞬間安靜下來。

“還要本帥把話說第二遍嗎？”牧錦風拔高音量，立即有人上前將那起哄煽動的男子拖了下去。

很快，棍棒打在皮肉上的聲音與慘叫聲同時響起。

牧錦風環視眾人，眸光淩厲，神色威嚴：“本帥若是沒記錯，軍令第一條便是服從，若是有人不服本帥的決斷，現在站出來，脫去你們的戎裝！”

語畢，鴉雀無聲。

牧錦風緩步穿過人群，審視的目光從一張張面上掠過，一字一句擲地有聲：“若是沒有異議，就別讓本帥再聽見你們抱怨，若有違者，他就是你們的下場！”

聲落，眾人齊齊看向被杖責的將士，眸中流露出三分不服，七分畏懼。

“現在，本帥給你們半柱香的時間休整，半柱香後出發！”牧錦風言罷，自人群中行出，翻身跨上戰馬。

不一會，杖責完畢，牧錦風並沒有立即將人逐出隊伍，丟在荒野中，而是用他的戰馬拖著，向山腳進發。

經過半個時辰趕路，很快來到山腳下，而此時，山腳下已經聚攏了數百等待已久的官差。

還沒等眾人回過神來，牧錦風將馬背上傷員丟給官差，再度發話道：“每個人帶足一日的幹糧，餘下的糧草，交由宜陽城的官差帶走。”

此舉一出，眾人如墜霧裏，只是這一回，眾將士識趣地沒有哄鬧，更沒有交頭接耳地議論。

孫沖拍馬上前，沈聲道：“副元帥，此舉所為何意？”

“糧草我已提前幾日讓山那邊的各省父母官備齊，現在我們的糧草留下，由著他們重新填充入庫。”牧錦風淡淡道。

聞言，孫沖先是一詫，繼而讓人將話傳下去，以免將士們因為不理解而產生倦怠心理。

很快，眾人手腳麻利地帶足一日幹糧，棄了糧草車，輕裝簡行向山上進發。

山上樹木茂盛，難以行車馬，但並不影響人徒步穿越，再加上山雖大，山勢卻並不高，是以行進起來並無困難。

且，行進途中休息喝水時，山上早已有人提前準備好鐵鍋與木材，大大縮減了趕路時間。

等翻越山林，山的那邊也已運來糧草，竟是生生將本該行進五日的路程縮短為一日。

兩軍交戰，分秒必爭，縮短四日時間，無異於變相減少傷亡。

“副元帥，這些糧草，好像不大夠啊！”孫沖看著少了超過一半的糧草，不免有些糊塗。

“輕裝簡行能夠加快趕路的速度，餘下的糧草，會每隔兩日進行補給。”牧錦風出言解釋道。

在李元帥決定分批趕路時，他便生出抄近道的想法，只是時間倉促，在山這頭交出糧草簡單，在山那頭取得同等數量的糧草卻是困難。皇上雖給了他足夠的權勢，但每個城中儲備的糧草有限。

是以，他讓行軍途中會經過的城鎮皆做好準備，進行分批補給，這樣一來，還能節省不少趕路的時間。

至於此舉造成的各城糧倉中的空缺，則由宜陽城官差帶走的那批糧草慢慢補給，畢竟他們急著趕路，景國內部卻是無需焦慮。

聞言，孫沖看向男子的目光多了幾分讚賞，大惑不解道：“副元帥緣何不早說？”

他若是在最開始時直接同他把事情原委說清楚，不僅能省去許多麻煩，還能避免臨時改道出現紀律渙散的問題。

最重要的是，牧小世子不用招惹非議，更不用挨罵。

“我同孫將軍提議過，被孫將軍直接否決了。”牧錦風輕飄飄將責任甩給孫將軍。

事實上，他之所以不在提議時直接將事情說清楚，是存了私心的。

節省四日時間，這可不是一件小事，能夠瞬間收攏人心，是以，究竟是當出謀劃策者，還是當出謀劃策的執行者，結果可能大為不同。

如果能在戰前收攏人心，得到擁護，戰時調兵遣將會省去不少麻煩。

最重要的是，無論將士還是百姓，對“牧”這個姓氏都充滿好感和本能的信賴，是以此舉一出，會讓將士們生出“虎父無犬子”的想法，不僅能快速瓦解人們對他的固有印象，幫助他快速樹立正面形象與威嚴，更能鼓舞軍心。

他爹牧老將軍不在，軍隊裏還有他這個牧小將軍坐鎮不是。

聞言，孫沖老臉一紅，面上多了幾許尷尬。

他猶豫幾息，忍不住出聲問道：“皇上的口諭，可是副元帥同皇上討來的？”

“皇上本就有意任我為副元帥，想來孫將軍是知曉的。”牧錦風語氣淡淡地陳述事實，引人浮想聯翩。

得了回答，孫沖只當皇上從始至終沒有改變主意，又聯想牧小世子能夠輕易調動各城糧草，越發堅信自己的想法。

只是想到自己這個副元帥的名頭只是暫時頂替，心裏多少有些不是滋味。

“其實，無論是資歷上，還是領兵打仗的本事上，孫將軍都比錦風更有資格為副元帥，只是錦風曾經為皇上做事，各城父母官都認得錦風的筆跡與信物，許多事情的調動上更為靈活。”牧錦風言罷，沖孫將軍拱手施以一禮：“望孫將軍莫怪。”

“副元帥玩笑了……”孫沖正欲客套幾句，倏地想起什麽，表情兀地僵住。

他瞳孔微縮，看向男子的目光滿是不可置信：“副元帥方才說，各城父母官都認得你的筆跡與信物？”

為皇上做事，各城的父母官都認得筆跡，還有專門的信物，難道他是那位大人？

“正是！”牧錦風應聲，自袖中取出皇上禦賜的令牌，扭動兩下掰開，露出中空殘缺的內部。

只見巴掌大的令牌中間空了一塊，被劃分為九等分，其中八塊被取下，只留一塊置於其中。

孫沖認得那塊小金牌上的印記，正是那位大人的信物。

也就是說，牧小世子就是那個官拜二品卻從未露面，專門在暗中為皇上搜集情報的大人？

四目相對，牧錦風笑著將令牌合上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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